2003年5月9日,云南省原省长李嘉廷受贿1810余万元一审被判死缓。此前,2003年4月9日至10日,该案在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起诉书指控其利用职务之便,先后30次伙同其子李勃(另案处理)或单独收受他人钱物总计折合人民币1800余万元。
金钱、权力与女色,这三者的交易都是人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游戏规则,可它却被一次又一次地演绎着。而李嘉廷的倒台,无疑再次演绎了这条规则。李嘉廷是怎样一个人?人们在寻找着答案。
一、李嘉廷是彝族人,1944年4月生于云南省石屏县,出身贫寒。20岁时,他考取了清华大学,从一个穷苦的彝家子弟成为清华大学的一名高材生。1964年9月,李嘉廷加入中国共产党。1968年,李嘉廷从清华大学电机工程系电机与电器制造专业毕业,被分配到东北某军工企业工作,先后任过黑龙江省工交政治部办公室副主任、黑龙江省经委办公室副主任、经委副主任,哈尔滨市委副书记、市长,省长助理。1993年,离开家乡近30年的李嘉廷回到了云南,任云南省副省长。1995年8月当选为云南省委副书记。1998年1月起任云南省省长。
人们都说李嘉廷精明能干,又能言善辩。调到云南后,他也确实做了不少有益的工作,受到人们的称赞。比如他特别注重云南的交通建设,也曾对一些“豆腐渣”工程公开批评、严厉追究。1998年6月10日,昆禄二级公路通车了,该路全长72公里,亦称“昆禄扶贫路”,属云南省重点扶贫路之一。然而仅仅18天后,这件大好事就变了样。驱车经过这里的人都惊奇地发现这条高等级新公路惨不忍睹:有的路段凸起一米多高,有的路面坍塌了一半,路旁挡墙上用手轻轻一拍便会掉下整块沙浆来……公路沿途那些纯朴的山民既迷惑又愤怒:“这是什么扶贫路!完全是坑人路!害人路!”当时的省长李嘉廷获悉此事后,当即作出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批示。昆禄公路问题曝光后,有关单位受到了处罚。近年来,偏僻多山的云南有了许多高等级公路,成为全国民用机场最多的省份,成为全国的旅游名省。应该说,这些都与李嘉廷重视交通建设分不开。
据李嘉廷的一名老同学透露,李嘉廷刚来云南任副省长时,给人的印象是平易近人。然而,1998年1月,李嘉廷正式成为云南省长后,情况就大不一样了,他的身影时常出现在昆明消费最为昂贵的“海鲜街”上,围着他转的人,也是社会上各种各样“有脸面的人物”,其中不乏商人身份的企业老板等。李嘉廷案发后,一位“老板”交待了这样一件事:一天,几位“老板”在昆明一家高档饭店聚会,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有人便琢磨着来点刺激。一个“老板”说:“今天谁要是把李省长叫到这饭桌上来,我输给他10万元!”话音刚落,另一位“老板”随口应到:“这有何难!”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不一会儿,李嘉廷乐颠颠地赶了来。虽然是残羹剩饭,但丝毫没影响李嘉廷的情绪。酒足饭饱之后,“老板”们恭恭敬敬送走了李嘉廷,然后相视大笑。那位设局的“老板”连声道:“我服了,这钱我认输,我认输!”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一个在昆明稍有名气的老板在一次酒后说:“我用脑袋担保李嘉廷早晚要有事,他经常来‘海鲜街’吃饭,包括宴请他的私人朋友,都是由老板们埋单,那些老板是什么人,为什么愿意这样做我最清楚,他们从来不会白花一分钱的。”
事后,办案人员清查时,翻遍了李嘉廷的书房、卧室、书桌、书柜,也没找到一本一个中共党员应读的书,倒是在其卧榻上查抄到两本香港出版的******。李嘉廷将之置于枕下,经常拿来翻阅,可见,此时的李嘉廷每天都在想什么。
二、根据中纪委公布的查处结果,李嘉廷收受邹某等9人贿赂,共折合人民币119万元。而法庭上,李嘉廷被指控的犯罪金额为180[FS:PAGE]0多万元。起诉书指控,1994年上半年至2000年7月,李嘉廷在担任中共云南省委常委、省委副书记、云南省人民政府副省长、省长期间,利用职务之便,为10人谋取利益,先后30次伙同其子李勃(另案处理)或单独收受他人钱物总计折合人民币1800余万元。
需要说明的是,李嘉廷的“贪”不是到了云南才开始的,早在他任哈尔滨市市长时就已深谙此道。为此,中纪委也曾先后查过5次,但一直未能查实。也许是自己的“贪”不但没有败露,反而加官进爵、步步高升,更强化了侥幸心理,所以,李嘉廷到云南任副省长以后,不但没有收敛,胆子反而大了起来。李嘉廷自认为换了环境,云南人不了解他在哈尔滨的所作所为,收点礼、受点贿还不至于那么引人注目。真正收敛一点的是他担任省长以后的一段时间。他认为现在是一省之长了,盯着他的人多了,做事再不敢象以前那样明目张胆了。但也仅仅是很短的一段时间,没过多久,他觉得自己省长的交椅已经坐牢,又开始肆无忌惮地索贿受贿。
说起来,李嘉廷的作案手段并不高明,情节也不复杂,就是对有求于他的“老板”们多加关照,批批条子,“老板”们想要什么就批什么,小到几万元、几十万元的资金,大到几千万元、几亿元的工程,李嘉廷都会“认认真真”地去落实,然后索贿受贿,用权力换取金钱。1999年,耗资数亿的昆明市第一高楼“佳华酒店广场”建成后,贷款方银行方面的工作人员就不断透露消息说,“佳华”的香港股东基本上没有投入什么钱,一切都来自昆明的银行贷款,而从中斡旋贷款事宜的就是李嘉廷本人。“佳华酒店广场”建成后,经营上很不景气,后来著名的烟草集团“云南××集团”突然花了数亿元巨资将其附楼买了下来,改造成为“××大厦”。令人费解的是,对于财大气粗的“云南××集团”来说,在哪儿盖楼不行,为何偏要花大价钱买别人的楼?秘密最后还是由“××集团”的人戳穿了:“是李省长的意思。”一位“老板”事后曾坦白地说:“我们认为李嘉廷不像是一省之长,钱送上去,项目、资金他都亲自给你去打招呼,亲自给你去跑腿。”请注意,这位“老板”用的是“我们”二字,这不是一个人对李嘉廷的看法,凡是与其打过交道的“老板”都有同感。
2002年1月15日,云南省人民检察院向新闻界通报了原中国工商银行云南省分行行长、党委书记李忠平涉嫌行贿一案的查处情况。据检察机关查实,1996年至1999年,李忠平为感谢原云南省委副书记、省长李嘉廷在提拔其担任中国工商银行云南省分行行长的过程中给予的帮助,先后送给李嘉廷人民币2万元、美元1.2万元、日元20万元。这是李嘉廷案发以来,第一个被公开曝光的因向李嘉廷行贿而受到查处的正厅级干部。来自云南省人民检察院的消息说,在配合最高人民检察院查办李嘉廷涉嫌受贿一案中,检察机关已先后对李忠平等涉嫌向李嘉廷行贿的10人进行了立案查处。
三、云南商界的人都知道,李嘉廷有个经商的儿子李勃。有身为省长的爸爸在背后支撑,李勃在云南商界声名显赫。云南汽车行业大大小小的经销商都知道,千万别去跟“奥迪”争风头,因为奥迪汽车的云南总代理就是省长公子李勃。李勃涉足的领域很广,哪个行业最赚钱,李公子就会携巨额银行贷款“杀”进哪个行业。这一点,连最精明的商人也不得不佩服李公子的“市场经济头脑”。了解底细的都知道,李勃最大的本钱还是他那当省长的爸爸,有了这个坚强后盾,别人能干的他优先,别人不能干或不敢干的他敢干,李勃不怕赚不到钱。前几年,中央部署打击走私,风头正紧,许许多多的走私分子慑于压力,走私活动都不得不有所收敛,然而这个李勃却敢顶风而上,从广东走私汽车来云南销售,大赚黑钱。经查证,李嘉廷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他人谋利,儿子则在背后接[FS:PAGE]受对方钱物,共折合人民币2049万元。
李嘉廷的夫人也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她特别爱慕虚荣,老觉得身为省长夫人,有人捧有人天天围着转才显得出身份,没人上门没人请客送礼才是怪事。办案人员在李家查出的许多贵重礼品,都是她替李嘉廷代为“笑纳”的。
纵观贪官们的败露,人们会惊奇地发现这样一种现象:妻儿总是和贪官本人先后出问题。李嘉廷同样也没有例外:在李嘉廷被宣布停职前三四个月,儿子李勃已先他一步进了“局子”,紧接着,他的妻子也被列为调查对象。也许是无法接受如此巨大的心理落差,2001年9月16日,其妻子在家里卫生间的热水器上上吊自杀。2001年9月24日至26日在北京举行的中国共产党第十五届中央委员会第六次全体会议上,审议并通过了《中共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关于李嘉廷问题的审查报告》,全会决定:撤销李嘉廷中央委员会候补委员职务,给予其开除党籍处分。9月26日被北京市公安局刑事拘留,10月10日被逮捕。
四、古往今来,那些走上腐化堕落、违法犯罪道路,落得身败名裂下场的人,往往是从不计生活作风“小节”、贪图安逸、追求享乐开始的。或是从贪财开始,或是从贪色开始,或是从贪乐开始,共同的一点,都是因一个贪字,最终被金钱、美色和灯红酒绿、骄奢淫逸所击倒。
有人曾经统计过,在男性贪官实施犯罪的过程中,有90%以上搅和着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二平绊倒两高官”,说的是何平毁了陈希同,李平毁了成克杰。而李嘉廷同样在一个女人的石榴裙下跌了一个大跟头。
事情有时很怪,别人认为不可能的事,却偏偏就发生。李嘉廷在“不拘一格”接纳情妇方面,确实让很多人大跌眼镜。有夫之妇徐某,一些见过李嘉廷这位“红颜知己”的人都说,此人半老徐娘,相貌平平,实在称不上“美人”,出身也说不上高贵,原是昆明街头一个摆地摊的。不知道李嘉廷到底看上她哪一点了,令人难以置信地迷上了这样一个中年妇人。对她是有求必应,不管是能办的还是不能办的,李嘉廷都毫不犹豫地答应,要100万元就批100万元,要200万元就批200万元,眼睛连眨都不眨。有了李嘉廷的批条,徐某轻而易举就能从银行弄出钱来。几年下来,几乎没见徐某做什么生意,就空手套来了3000多万元的巨额钱财。
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审理认为,被告人李嘉廷犯罪情节特别严重,论罪应当判处死刑。但鉴于李嘉廷有揭发他人犯罪的立功表现,并提供线索,对相关案件的侦破起了重要作用,认罪悔罪,赃款已全部追缴,对其判处死刑可不立即执行。遂依法作出了死缓的判决。